烟花当然是整部电影的灵魂,那么了解烟花的意象就很有必要了。谈到烟花,小鞠首先想到的便是稍纵即逝的绚烂,以及那首著名的《烟花易冷》,“雨纷纷,旧故里草木深”。带入到本作中,烟花的意象也很容易理解:那就是典道的幻想。事实上,当菜津奈被母亲强行带走的时候,就意味着现实终归是残酷的。典道的幻想虽然绚烂,却也如烟花易冷而短暂,所有的梦,终要醒来。
关于升空的烟花,它的形状是圆的还是扁的,作为主线剧情贯穿了整部电影。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值得思量,正如法国作家伏波娃所说:“我们虚构了一些问题,然后炮制了一些答案。”事实上,这个问题本身并不重要,至少和男女主角的私奔关系不大。只是这个问题的答案,被新房昭之用来象征每个角色的立场而已。烟花是扁的,烟花也是圆的。圆形的烟花也不会带来美好的结局,烟花就是烟花。
所谓日式美学,小鞠认为核心在于“不美宁死”。不管是“物哀”还是“侘寂”,都体现了日本人对于美的固执追求。正如李商隐的“留得残荷听雨声”,残荷这样残缺之美便是典型的“物哀”意象。其实《菊与刀》中也系统地探讨了“不美宁死”这样日式美学的原因,归根结底还是一种“耻感文化”吧。而新房昭之本身也是一个很有自己风格的导演,他的代表作《魔法少女小圆》中就体现了一种“侘寂”的悲伤之感。当世界上所有人都不记得小圆,孤寂的悲怆油然而生。
把烟花的意象带入到日式美学中,可以发现烟花本身就代表着一种“物哀”,这两者本身就有很好的契合度。但是,又该如何解释能够回溯时间的烟花球呢?如果抛开典道的幻想,那么它仅仅只是菜津奈在海边捡到的一颗美丽的球体罢了。但是当烟花球有了典道的执念,它就可以让典道和菜津奈处于温柔的一天。的确,这样的解释毫无科学性,却顿时有了一种美的寄托。或许,新房昭之用逻辑性的缺失,来呈现典道这种单纯而无助的幻想吧。
值得一提的是,新房昭之的物哀美学并不只是停留在悲叹这样的层面,还有反抗和叛逆。典道为了能够和菜津奈在一起,不惜三次投掷烟花球,来改变和菜津奈的结局,这完全可以看作他对命运、对现实的一种反抗。即使最后的结果如同小女孩划过的火柴一样,都只是虚妄的幻想。日式美学就是这样,可以如同太宰治般“生而为人,我很抱歉。”但是人间失格之后,都会一如既往的向死而生。其实小圆也是这样,尽管结局不算圆满,但不也拯救了整个世界吗?
其实典道和菜津奈的反抗,并没有泷去救三叶那样跨越了时与空,也不像帆高为了救阳菜那样放弃了东京的安宁,典道和菜津奈始终都徘徊在小镇里,伴随着烟花绽放和消失。这样的反抗固然不会有强大的张力,但当菜津奈在列车里唱起那首歌,小鞠依然能够感受到她对生活的向往。一起去私奔去东京,那个霓虹闪烁的城市吧,或许她真的这样想过。反抗看似无用,但是菜津奈的形象已经刻画得非常完美了。
不可否认,《烟花》破碎的剧情是其一大诟病,很多人都会看得一头雾水。循环的剧情是新房昭之刻意设计的时间诡计,但由于重复多次又会让观众无聊。尽管如此,有一点小鞠还是要为他辩解,那就是剧情虽散,但指向的都是烟花这一想要表现的主题。直到那个烟花师结束了典道的幻想,其实破碎的剧情都是典道虚幻的梦啊。最后晴子老师点名的时候,典道也不在场,从而给观众留下了思考的空间。典道去哪里了呢?他还会再见到菜津奈吗?烟花易冷,人事已非。
本文主要从“烟花”这个意象入手,从而分析导演新房昭之的日式美学。他的美学观念是物哀式的、侘寂式的,但却也带有对现实生活的反抗与叛逆。破碎且轮回的剧情的代价是观众的认知成本提高,但实际上这些剧情都十分契合“烟花易冷”的主题。《烟花》从来讲的不是一个圆满的故事,正如典道梦醒,回到现实也很难再见到菜津奈。但是正因为典道去反抗了,才会留下这么美丽的花火呀。